老虎咬住了太爷爷的狗子,这只狗子天天帮太爷爷拉车,太爷爷急出一头汗。突然灵光一现,太爷爷从腰间抽出了錾子,把绑磨盘的绳子铲断,掀翻独轮车,磨盘顺着下坡冲猛虎滚去……
我太爷爷会段磨盘,在打面机出现之前,段磨是一个吃香的职业,相当于前些年你会计算机编程一样,这个手艺在以前比木匠和泥瓦匠都要赚钱,我太爷爷就是靠着段磨讨生活,日子过得还可以。
太爷爷个头不高,一把锤子一把錾子,用得特别熟练,段出来的磨盘大家都喜欢,几十里之外的人都来找他打磨盘。打磨盘需要去山里找到两块合适的石料,运回家里,上下两个磨盘都段好后,再给人送去。
把两片磨盘立放在独轮车两边,往中间木架上一靠,用绳子绑住,再做个长方形的松木框子,往两片磨盘顶部一套,这样两块磨盘就牢牢固定在一块了,不会掉落。
推着独轮车,尽量走大路,但是有时候去客户家,经过山路,也得走,只是会辛苦些。山路坡多,上坡的时候,还需要有个人帮忙,前拉后推,一般都是兄弟俩或者父子俩一块去送磨盘。
我太爷爷是独苗,没有兄弟,那时候才26岁,孩子还小着呢,没人给他帮忙。不过太爷爷养了一只土狗,是从河边捡回来的,特别特别好,它知道主人不容易,有啥活它都慌着干。
除了会帮太爷爷找个东西,递个东西,别的活它也干不了。段磨它指定是干不了的,不过看太爷爷歇息的时候,它会咬住錾子往磨盘上点,就是瞎忙活,大家都当个乐看,也不刻意阻止它。
太爷爷去送磨盘,它总是喜欢跟着去。当时还是清末,路上野兽多,土匪和劫道的也多,有只狗子可以壮个胆。加上磨盘到了,等于现在给主家添了一辆车,主家会请吃饭的,狗子也能跟着混个肚饱,所以太爷爷喜欢带着那只狗子送磨盘。
上坡的时候,太爷爷身小力怯,还要一个人把独轮车硬推上去,狗子慌着把两只前腿搭在独轮车上,给太爷爷推车。太爷爷就仿着驴套,给它做了个狗套,平时送磨盘,狗子在前边拉,太爷爷在后面推,方便了许多。
有次给人家送磨盘,太爷爷和狗子一块,用一天时间才走了七八公里的山路,到傍晚才把磨盘给主家送到。太爷爷走的满身是汗,狗子也风尘仆仆,满身是土。
主家比较有钱,正在村口遛自己的小狗呢,看到太爷爷的狗子拼命拉车,主家说:“咦,咋有这么好的狗子啊,真懂事,你看我家这只狗子,啥不干,整天就想着吃好吃的。”
最后主家留太爷爷在柴房住了一晚上。太爷爷带着被子呢,往草地上一铺,还是很暖和的。太爷爷坐在柴房里,狗子就蹲在他旁边,一会儿功夫管家就按照主家的吩咐,做了只鸡给太爷爷送来了。
太爷爷饿一天了,赶紧开吃。先给狗子扯下一个大鸡腿吃,正吃着呢,管家又过来了:“咦,忘记给你说了,给狗子准备了鸭架……”说着就把一个狗盆盆放到地上,里面有个鸭架。管家说主家太喜欢这只狗了,专门给狗子弄的鸭架。
新磨盘给人送去,还有个试磨的程序。放上粮食,推动磨盘,看出面怎么样,人家不满意的话,还得现场修一下,有些段磨技术不行的,还得拉回去大修呢。太爷爷水平比较高,在家试过后,到主家试磨盘基本都是没啥问题的。
因为吃了东西,还要和管家一块去试磨,管家就在柴房里和太爷爷聊天,知道太爷爷是从风熄岭那边过来的,管家惊恐地说:“你咋这么胆大呢,那边最近来了一只老虎……”
太爷爷知道来的路上有老虎,也是吓了一跳,怪不得路上静悄悄得呢。第二天回去,就不敢从那边过了,只能绕道另一条更崎岖的山路回家。这条新路推着磨盘是走不动的,空车可以走。
太爷爷回去后,轻易不敢接那边的活了,怕路上遇到老虎。太奶奶也说,家里日子还过得去,不赚那个钱也不让太爷爷从那边过。时间长了,太爷爷觉得那边应该安全了,老是不给那边的人段磨,人家怎么想我啊,生意人不兴挑三拣四。
太奶奶才不管那些,就是不让太爷爷去那边。有天晚上,太爷爷说梦话还在给人家段磨呢,还说:风熄岭那边的老虎不是被打跑了吗?可以给你段磨了啊。
太奶奶听到了,第二天早上问太爷爷,太爷爷也很奇怪,自己怎么会说这种梦话呢?太奶奶说太爷爷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太希望老虎被打跑了,好接那边的活。
过两天就传来消息了,说是我们那儿的人花了好多钱,终于衙门里派来的人拿着火枪把风熄岭那边的老虎打死了。没看到老虎的尸体,太奶奶不信。太爷爷说:“你看,为了打老虎,咱家还出了50文钱呢,这事是真的……”
说服了太奶奶,太爷爷终于又接风熄岭那边的活了。很快风熄岭那边就有两个人过来订磨盘了,还有一对大号的磨盘。
太爷爷一算,加上这边的两个磨盘,可以给太奶奶做身新衣服了。太爷爷没日没夜地段磨,终于把那对大号磨盘先段好了。
有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了,太爷爷去给客户送那对大磨盘,一人一狗,推着磨盘就上路了。到了山路上,因为磨盘大,走得很慢,一上午了,才走一小半路。遇到一段又长又陡峭的坡路,太拿捏人了,狗子累得呼呼喘气,太爷爷累得满身是汗。
到了坡顶,坐那歇会呢,突然狗子开始紧张了,坐立不安的,先是四处张望,然后压着喉咙,小声叽叽叫,还用鼻子拱太爷爷,让太爷爷站起来。太爷爷和这只狗子搭档五六年了,非常了解它,觉得可能有危险,赶紧站起来四处看。
后边的路是刚走过,前边的路还没走,两边又都是林子,自然先看了前边路上有没有劫道的,然后看了两边林子有没有狼,发现没什么状况,这才回头看刚上来的路。
这一看不要紧,太爷爷刚才还热得头晕脑胀得,一下子出了身冷汗,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冷得皮肤微微发颤。因为太爷爷看到后面山路上有一只老虎,慢悠悠地往山上走。
太爷爷想这是一只上山虎,是吃饱了的老虎,还没那么可怕,要是下山虎,那都是饿老虎,估计早就冲过来袭击自己和狗子了。虽然老虎慢悠悠地走,但是那个气势还是很吓人的。
老虎是顶级猛兽,可以说浑身都是武器,特别能打斗。能打斗到什么程度呢?老虎有个特点是基本不相互抢食。比如猴子、狼、狐狸,这些动物找到食物了,更厉害的同类会去抢它的食物,还总能得逞。
要是老虎找到食物了,就是一只比它大的老虎轻易也不敢去抢食物,因为没有一只老虎是可以轻易招惹的,就是对方比自己小一号,也可能把自己抓伤或者咬死,一般老虎是不愿意冒这个险的,这比它自己去打一只猪甚至牛要危险得多。
太爷爷说遇到老虎和遇到别的野兽不一样。遇到豹子和狼,你可以捡一根木棍对付它们,还有一定的胜算把握,遇到老虎千万不要想着捡根木棍或者拿把刀和老虎拼,激怒老虎的话,不管老虎结果怎样,自己一定会完蛋的。
古典文学中,总有英雄打虎的情节,就是因为遇到老虎,就是拿着弓箭,没有李广的本事,也是难以全身而退的,打虎显得有英雄气概。
总之在以前,一个人要是遇到老虎,那就是无解的。最佳做法就是看着老虎,把双手举高高,显着自己高大,老虎可能吃饱了,懒得理你。
太爷爷看那只有300斤左右的老虎慢慢地走过来了,自己又无处躲藏,跑的话怕老虎追过来。狗子也紧张得夹着尾巴,站在那里。
那只老虎就盯着太爷爷,一步步靠近了,眼神很是凶戾。太爷爷知道老虎是一种吃饱了也会猎杀的猛兽,站着不动也非常危险,只好把手放在腰里的锥头和錾子上,要是老虎过来咬自己的话,就给它头上錾一下。
老虎很谨慎,见到黔之驴还慢慢试探呢,所以它走得比较慢。太爷爷多希望老虎能拐个弯到林子里去,可是老虎没有,就这么慢慢地走近了太爷爷和狗子。
走到是十多米远,老虎迟疑一下,往路对面拐了拐,贴着路边走,可见老虎这种动物有多谨慎。老虎略微拐那么一下,太爷爷一眼就看出来老虎的肚子是瘪的。哎呀,这是一只饥肠辘辘的老虎啊!
太爷爷脑子一片空白,这可咋办啊?就在这时,那头老虎突然从路对面加速往太爷爷这边扑来。就十多米距离,两三步就到了。太爷爷养的狗子真不赖,看老虎要扑太爷爷,它也顾不得害怕了,跃跃欲试要咬老虎。
老虎最怕受伤,只要不是和别的老虎抢夺领地和配偶,一辈子都不会受伤的。你看狗和狼遇到比自己体型小的对手,上去就想咬人家,非常强势。老虎就是遇到一只狗子,它也要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,观察出对方的弱点后再出手。
看到狗子跳出来,老虎多疑,立马就收住了脚步,停了一瞬间,片刻后它就判断出这狗子就是盘菜,嗖一下就挥出一把掌,把狗子打出老远。嘭一声,狗子拉车的绳子都崩断了。
狗子滚出五六米远,老虎就势追了出过去。狗子比较灵活也比较聪明,爬起来就往下坡跑。为啥说它聪明呢,要是往上坡跑,老虎瞬间就能抓住它。
老虎这种动物爆发力极强,在平地上鹿能跑过它,上坡就跑不过它,在水里更跑过它,就是因为老虎是力量刚猛的动物,它对比鹿、羊、狗、狼这些细腿动物显得更有爆发力,上坡跑起来还是健步如飞的。
虽然狗子知道往下跑,但是在老虎的绝对实力面前,还是不够用。狗子靠着灵活的步伐,左躲右闪,跑出去几十米。刚到下坡底部那个巨石旁,老虎瞬间就把它按住了,上去就咬住了脖子,一摆头横过身子,把狗子挤压到了拐角里。
太爷爷那个着急啊,看着自己的爱犬被老虎逮住了,也没想着赶紧跑,就是想着不能让老虎把自的狗子咬死,狗子还是因为要救自己才招惹了老虎的,更得救它。这可咋办啊?
突然太爷爷脑袋中灵光一闪,伸手把磨盘上的木框掀了下来,抽出腰间的錾子,对着穿过磨孔的绳子铲了过去。段磨的人,錾子玩得多熟练,那准头和力度,磨盘被铲得直冒火花,绳子瞬间就断了。
太爷爷双手搬着独轮车前端,猛一用力,把车掀翻了,两个车把着地,瞬间就断了。这么一震,两个磨盘轰隆隆地,蹦着就滚了出去,顺着下坡往下跑。
太爷爷跳出去,也往下坡跑,追上一个磨盘,用手往前推磨盘,磨盘滚得更快了。就这样,太爷爷一边掌握方向一边耍动磨盘,直径接近一米的大磨盘,越滚越快,片刻就到了几十米远的拐角处的巨石前。
磨盘正对着老虎的腰部就怼了过去,一两百斤的磨盘,把老虎撞飞后直接碰在了巨石上,磨盘一转弯,整个压在了老虎身上。老虎太有力气了,一巴掌就能把磨盘拍飞。
太爷爷不能让它起来,这时迟那时快,早把腰间的锤子抽出,对着老虎的头顶用力錾了下去。毕竟錾子平时把石头都能錾碎,就这么一下,硕大虎头的厚厚头骨,就被錾透了。就像屠宰场用气钉枪杀牛一样,老虎瞬间就死了,完全没有挣扎一下。
躺在地上的狗子,脖子被咬了几个大洞,噗噗的渗出血来。太爷爷赶紧给狗子包扎好伤口,独轮车和磨盘顾不得要了,把外套脱了兜住狗子背在背上,赶紧往山下跑,嘴里还喊着:“你可不能死啊。”
回到家里,给狗子上了药,养了一段时间也就好了。太爷爷自己也吓得不轻,在床上躺着休养了一周,这才缓过神来。
太姥姥说太爷爷咋这么傻呢!看到狗子都把老虎引走了,还不快点逃走,还去救狗子,要是太爷爷把命丢了,她也不活了。
太爷爷呵呵笑,安慰太奶奶,还说这不都好好的嘛,我可不能看着老虎把我的狗子吃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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